한국국제교류재단

权五祥致力于用照片创作雕塑。如果说立体主义美术是将三维物体二维化, 那么权五祥则是将多角度拍摄的成百上千张平面照片拼贴成立体雕塑。为保证作品的轻便性, 要么中空, 要么使用泡沫填充。这种 “照片雕塑” 在美术史上绝无仅有。

雕塑家权五祥在自己的早期作品中间摆拍。他不断向雕塑的本质提出质疑, 尝试寻找造型结构的新路径。

《无题权志龙, 无名之处》, 2015年, C-打印, 混合材料, 380 x 176 x 105厘米。
该作品中, 歌手权志龙化身天使长米迦勒用长矛刺向堕落的恶魔路西法。

2008年, 英国摇滚乐队 “基音” 发行专辑《完美对称》, 封面选用了权五祥为乐队成员创作的雕塑照片, 他们称赞权五祥为天才艺术家。权五祥曾应邀与爱马仕、芬迪、宝马、耐克等知名品牌合作, 作品被英国扎布罗多维克茨收藏馆、罗伯茨艺术学院等多家国外知名机构收藏。

2015年, 在首尔市立美术馆特展上, 权五祥用歌手权志龙的照片创作的雕塑——《无题权志龙, 无名之处》备受关注, 作品演绎的是天使长米迦勒打败魔鬼路西法的情景。近期, 该作品在英国伦敦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 “韩流！韩国潮流” 展 (截至6月25日) 上展出, 作为主要参展作品, 再一次引发关注。

为采访这位世界级艺术家, 笔者来到权五祥位于京畿道光明市的工作室。这里聚集了他的很多作品, 包括1998年创作的首座照片雕塑——以朋友为素材的两座半身雕塑, 以及最近用从网上下载的演员姜受延的照片拼贴、还尚未完成的新作。即便 “照片雕塑” 是一个划时代的独创概念, 他仍然拒绝重复, 认为那样做索然无趣。权五祥的早期作品让人联想到立体主义美术, 近期作品则显现出一定的超现实主义和抽象主义倾向, 内涵更加丰富。近来, 他还与雕塑家金旼琦联手制作家具, 与首尔艺术团共同打造舞台剧, 活动范围不断拓展。

‘照片雕塑’ 是如何开始的？
1994年, 我考入弘益大学雕塑系。当时, 年轻教师们热情高涨, 海归教师们壮志满怀, 整个雕塑系一派 “必须要搞点新东西出来” 的气象。再加上学校附近独立文化开始盛行, 与生育潮一代形成鲜明对比的X一代逐渐崭露头角。在旧世纪末的氛围之中夹杂着对新千年的憧憬。学校的课程设置依然大多延续传统, 但也很支持改革和创新。在这种背景下, 我加入了学校的摄影社团。

入学第一天, 我来到雕塑系工作室, 房间很大, 天棚很高, 用剩的泥块上盖着塑料布, 石头、木头横七竖八地散放着。看到这些, 我就想： “雕塑需要体力, 以我这么瘦弱的身材, 恐怕很难胜任。” 但我喜欢雕塑, 希望一直从事雕塑, 于是开始寻找一些比较容易操作又容易获取的材料, 偶然之中发现了相纸, 从此开始创作照片雕塑。其实, 归根到底是为了让自己身体不受累。

《构成》, 2023年, 收藏级喷墨打印, 混合材料, 110 x 40 x 42厘米。
是向亨利·摩尔的雕塑艺术致敬的一幅作品。权五祥基于个人特有的形象捕捉技巧, 结合抽象拼贴画的游戏特性, 演绎出独特的造型美学。
© 阿拉里奥画廊

《新结构4 : 三棱镜与麦卡伦》, 2014年, 喷墨打印, 铝, 275 x 316 x 197厘米。
‘新结构’ 系列是将大量刊登于杂志上的照片裁剪下来粘贴, 制成 “平面” 系列, 并在此基础上演绎立体效果。
ⓒ 阿拉里奥画廊

我想可以这样理解, 照片雕塑来源于您对自己身体的认知。那您在大学毕业之前, 就通过展览正式出道了, 是吧？
韩国最早的另类空间 “LOOP” 创建于1999年, 我在第三次特展上首次推出了 “除臭剂种类” 系列, 国立现代美术馆馆藏的《420件关于双胞胎的声明》 (1999) 都是这类风格。这应该说是机缘巧合吧。两年后, 我在仁寺美术空间举办了首场个展。后来, 我收到了多家美术馆的邀请。2005年, 我成为阿拉里奥画廊的专属雕塑家, 一直合作到今天。

权五祥一直在寻找取材便捷又容易操作的材料, 他偶然从相纸上获取灵感, 从此开始了个人的照片雕塑之路。

基于网络照片和杂志照片, 用黏土和青铜复刻出汽车小模型, 被称做 ‘雕塑’ 系列。

虽然统称为照片雕塑, 但回顾过去25年的创作, 其实种类非常丰富。
在我的个人网站上,“作品” 这个菜单包括十个单元。但从大学开始到现在, 我创作的主体一直是 “除臭剂种类” 系列。其实, 除臭剂本身并不是除掉气味, 而是用其他香味掩盖原有的味道。而照片雕塑是用雕塑对象的照片进行拼贴组合, 最后的成品又与这个对象的本来面貌略有不同。因此, 它与除臭剂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平面” 系列是把从杂志广告上剪下的手表、化妆品、珠宝照片拼贴成雕塑, 然后拍照打印。这是一个从立体到杂志这种平面、再到雕塑, 最后又回归到照片的过程。此外还有 “新结构” 系列, 起源于 “平面” 系列, 使它从平面变为立体。这种形式还包括贴在墙上的 “浮雕” 系列。

如果不看结构, 单看创作素材, 可以分为人和动物的半身像以及静物。整体来说, 贯穿着我对雕塑这种艺术形式所具有的 “重现” 的意义, 以及对重量、空间、时间、抽象的探索。用剩下的木头, 我舍不得扔, 开始做一些工作室里可以用的小家具, 从这里发展出了和金旼琦合作的项目。从2021年起, 我尝试采用先在3D建模的胚上贴照片、再制成二维平面图片的方式创作形状类似于气球的雕塑作品。

您的展柜里有满满一柜子迷你汽车, 大概几十辆, 这让我特别好奇, 这些好像不是用来拍照的吧？
我一般使用黏土、青铜等传统雕塑材料, 但从不看实物, 只是用从网络和杂志上收集的照片创作汽车和摩托车造型, 我把它称为 “雕塑” 系列。最先创作的是参加勒芒24小时耐力赛的赛车, 后来又创作了宝马和多位艺术家联合推出的艺术车。大概有100台左右, 除参展作品外, 还剩40台左右。这些汽车只有巴掌大, 就像我们作为雄伟大自然的微缩版收集的观赏石一样。能够真正看到实物的人很少, 但我们可以从照片上看到。

对您来说, 照片和雕塑分别意味着什么？
在获得金世中雕塑奖 (2013) 之前, 我曾经在2001年得过摄影评论奖。首场海外展也是在日本美术馆举办的摄影展。雕塑里用来成型的模具与胶片摄影里用的底片在概念上十分相似。因此, 在我看来, 雕塑与照片是一回事。而且门户网站上提供的三维地图及增强现实 (AR) 也告诉我们, 现如今,“照片已被广泛用于雕塑” 了。

我的专业是雕塑, 如果问我雕塑是什么, 我会这样回答：雕塑家创作出来的东西就是雕塑。只是, 我个人一直在探索, 希望自己创作的雕塑作品能够符合雕塑的发展脉络。我曾经深入研究过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家吉安·洛伦佐·贝尔尼尼等人, 也非常喜欢印象主义画家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的雕塑作品。

最近, 我关注的焦点转移到了可以贴照片的抽象雕塑上, 尤其关注亨利·摩尔。一般的雕塑家在对人体进行变形时, 通常会改变肌肉和骨头的形状, 但摩尔的创作却完全不合常理。摩尔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 曾经躲在防空洞里藏身, 在黑暗中尝试用木炭画画, 后来慢慢形成了自由大胆的创作特色。新冠疫情期间, 我也一度被隔离, 这段经历让我更加能够理解摩尔所遭遇过的战乱以及对家人的爱。在我最新的作品当中, 大家应该可以感受到我在借鉴摩尔的创作风格过程中领悟出的那种自由。（李民译）

《2011年12月》, 2012年, 轻喷打印, 木制相框, 217.6 x 172厘米。
‘平面’ 系列将从杂志上收集到的同时代照片三维化后, 拍摄制作成平面照片, 最终完成创作。
ⓒ 阿拉里奥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