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概念正在发生着急剧变化。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地理距离不再是大问题, 而要保持独立性的欲求却日益强烈。
凌晨一点,人们心底最柔软的时 候,调频电台正在播放着情感咨 询节目,很多故事源源不断地涌 入了电台演播室。要感谢去年春天开播的 这档节目,让我了解到如今存在很多与以 往全然不同的、反映“时代面貌”的情爱关 系。比如那些来自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处于 可联络状态的社交网络媒体的故事。
爱情中的地理距离观
如今,所谓“以前的朋友”这个概念已 经很落伍了。过去,我们一毕业,就会和 以前的朋友渐行渐远。换言之,毕业也意 味着入学,代表了新的人际关系。但是现 在,“几乎”不可能因为距离而与特定的人 分离。甚至对于那些分手的情侣来说也是 如此。原因是社交网络媒体的运算法则不 会让我们孤独。
我常常从师弟师妹那里听到一些故 事,说“脸书”或者“卡考聊天”把前任恋人 当做好友推荐给自己了。不止这些。有一 次,脸书推荐前任男友的现任女友为“好 友”,把我的师妹气得好几天心情郁闷。于 是,她简直(不经意地)成为了跟踪狂,开 始追踪前男友的现女友行踪,得知了他们 马上要结婚的(绝对不情愿知道的)消息。
还有一种反映时代面貌的恋爱关系, 那就是“ 异地恋”的兴起。男友在东京,女 友在首尔的情侣故事不时回荡在演播间 里。热恋中的一方去留学或打工度假的事 情也比想象中的要多。东京和首尔没有时 差,还算是比较好的。但是伦敦和首尔会 如何?首尔和圣保罗呢?现在,不一定是 热恋中的情侣才异地恋。我周边有很多夫妇分居两地。有的是丈夫在首尔,妻子在浦项;有的 是妻子在加里福尼亚,丈夫在纽约。
我有个学妹在首尔,她的男友在阿姆斯特丹,两人是异地恋。有一天,学妹为了男友飞到 了阿姆斯特丹,在一起呆了三个月。在因为签证到期而不得不回首尔的那一天,她男友在机场 说会想办法使两人在一起并提到了“未婚妻签证”。这一签证是为了使国籍不同的恋人免遭驱逐 的最低法律保护措施。在欧洲,已经有大约50%的情侣选择不结婚。结婚和同居的界限越来越 模糊。
韩国的情况怎么样呢?“三抛世代(指就业、恋爱、结婚都抛弃的人群)”中“结婚”也算作 一项,早就人尽皆知了。如果现行婚姻制度再继续下去,还将有更多的情侣放弃结婚。因为至 少在经济层面,婚姻对滋润生活“ 几乎”毫无助益。假如一结婚就需要支付银行贷款的利息,那 谁还会不假思索地轻松选择婚姻呢?婚姻不能仅仅归结为两个人之间的“爱情”问题,因为不动 产、金融等多种政策会强势地左右婚姻。
虽然学妹在阿姆斯特丹呆的时间比预期长,但最终还是和她的男友分手了。不久前,奔波于首尔和釜山之间的另一位学妹,也和恋人分手了。当我和朋友们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一位 在努力克服纽约与首尔14个小时时差的恋爱中人对我说道“:从我两年的异地恋经验出发,结论 只有一个:要想异地恋成功,别无他法,只能脚踏两只船!”
作为精神科专家的这位学妹说得斩钉截铁:异地恋造成“无性恋爱”,唯有“脚踏两只船”才 能克服这个障碍。她还补充了一句:在这个时代里,“异地恋”所具有的最大美德就是适度的“不 关心”,不想太多了解对方。
半同居,新的结合形态
同居,新的结合形态 德国小说家埃里希·凯斯特纳曾说过,“爱情毁于地理距离”。很多国家有类似的谚语,意 思是说“不相见,不相恋”。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爱情的保鲜距离到底有多远? 事实上,在新年的第一周,就有人就异地恋找我咨询。他们一直被地理和时间距离带来的 恐惧碾压着。想结婚却又不知是不是行得通,提前对未来设定了失败的结果。但是,我又想反 问一句,必须由婚姻来成全爱情吗?婚姻是否意味着二人必须一直在一起?这个时代的婚姻已 经有别于以往了。因为我们的生活条件与过去不同了。我从驻美记者安熙庆对社会学家齐格蒙 特·鲍曼的采访中发现了很有趣味的故事。
“我之前讲到过法国作家米歇尔·维勒贝克吗?维勒贝克是一位充满智慧的人。他的《一个 岛的可能性》一书描绘了极为恐怖的未来是反乌托邦的。这本书告诉我们,我们以现在的取向 继续前行最终会是什么结局。就爱情而言,很多情侣对他们的关系是若即若离。不是因为距离 有多远,而是因为我们自身在渴望共处的同时又希望独立。美国电影里不是经常说一句话嘛, ‘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离我远点,让我静静呆一会儿。这就是现时代 的理念。
鲍曼认为,“依赖性”如今已经成为一句鄙俗之语。如果解释一下这句话,就是人们在结婚 时立下的不论福祸贵贱都要永远相伴的誓言已经与时代完全脱节了。我们的时代是如此地强调 独立性。
性。 现在,回应爱的空间也与之前有所不同。人们希望二十四小时都能联系上,但是在空间上 却只想坚守一个人的堡垒。也就是说,一方面通过互联网保持联系,另一方面则是独自生活。 我们真地感到孤独,所以希望二十四小时保持联系。与此同时,我们也渴望说走就走的自由。 问题在于“自由”和“稳定”绝对不可兼得。稳定的自由就是一个矛盾的说法,自由必定有危险相 伴,稳定则必然要求结成共同体。
正因为如此,半同居情侣这种新型结合方式开始出现,受到很多人的青睐。我的很多网友 都以这种方式保持关系。他们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都有自己的居所,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相 见。有一对情侣生活在济州,男方住在挟才,而女方住在表善。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只在周 末的时候相见。当然,有需要时就随时相见。他们对我说,这是结婚12年后才找到的黄金比率。 他们还告诉我适当的自由度和适度的稳定感之间相互形成刺激。他们找到了适合他们两人的不 会扼杀爱情的正确距离。
杀爱情的正确距离。 最近还出现了“卒婚”这一新词。这个词的意思是“婚姻毕业”,与离婚是两个概念。这一 现象最早出现在日本,指的是夫妻还维持着婚姻关系,但双方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彼此独立 地生活。“卒婚”的特点是比半同居情侣更加强调相互独立的生活。
现在出现了一种新结合方式:半同居情侣,受到很多人的青睐。我的很多网友都以这种方式保持关 系。他们并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都有自己的居所,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相见。
只属于自己的独立房间
我们中大部分人是在对婚姻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结婚。这如同没有接爱过任何的爱情教 育却掉入爱河。事实上,我们所知道的是对爱情近乎于神话般的迷信。一见钟情,无须努力就 自行通晓的爱情,所有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生、全身心都感受到“他是我的人”这一魔法般的 瞬间……然而,这些不过是电影、小说和电视剧炮制出来的。
假如我们投入对怎样“开始爱”的关注的一半去探究一下如何“维持爱”,我们的爱情会与 现在全然不同。婚姻生活也是如此。没有谁像阿兰·德波顿这样长时间地纠结于这个问题。他 曾在博客上发表长文,题为“关于错误的爱与婚姻。”未婚时的普通男人或者女人怎么会一结婚 就会变成那么没有耐心、缺乏人情味的“疯子”,他在文章中详细描述了这种情况的形成过程。
“如果没有人听,我们发火时就不会大吼大叫。如果不结婚,就不会知道自已原来一发火 就会大吼大叫。即使全天都在辛苦工作,如果没有人打电话来提醒吃晚饭,也不会知道自己原 来是个工作狂,假如有人想阻拦,难以预想会出现怎样糟糕的结果。晚上和另一个人相拥入眠 是件乐事,但是临到需要极为亲近、相互诚实的阶段,我的行动也许会十分冷淡和别扭。一个 人生活久了很容易产生错觉,误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容易和别人共同生活的人。不了解 自身,自然也就不知道要去找谁。
所以,我坚定地认为世界上所有的约会,第一个问题应该是“那么,你疯狂 到怎样的程度?”为什么不是呢?如若问我婚姻是什么,我能写出三十句,但是 就在此时,我只想说这一句。所谓婚姻,就是即使了解所有一切,仍旧会在每一 个瞬间预先失败。很夸张吗?并不是。那么关于婚姻,我只能给出下面最为现实 的忠告。
所谓婚姻,其实就是选择你要承受怎样的痛苦。这意味着,未来的婚姻对 象会给你带来从未想象过的痛苦。所以,选择婚姻对象也就近乎于在判断这 个人是否有足够的价值让我承受那种痛苦。任何人的一生都难免受到伤害。 但是,至少应该能选择我要承受来自谁的伤害,并且必须要选择。只有这 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不幸!最终,我对婚姻能给最为正直的忠告是: 如果你不爱这个男人,那么你会时常觉得忍受起来会比预想的难太多! 结婚是不是必须的?这和是否必须生孩子或者男女之间存不存在 友谊一样,都属于老掉牙的问题。然而,我通过十五年多的婚姻生活 学到了一点:这绝不像选A还是选B这么简单。所有的选择均是如此。 选择具有残忍的排他属性。因为所谓选择,是要能够放得下不选择的 那部分。还有一句忠告。显而易见,能独自生活得很好的人,也能过 好两个人的生活。这点是明确的。是不是拥有只属于自己的独立房间并 不是只对作家至关重要。(毕小乐译)